1920年,山东曲阜的孔府,王宝翠在产房待产,孔府上下佣人神色紧张,孔府有荷枪实弹的军队把守,以防出现“狸猫换太子”的灯下黑。 1947年秋,孔德成踏着曲阜熟悉的土地,肃立在孔庙前,这是他最后一次回到故乡祭祀先祖。此时他已经历了抗日战争的风雨,却不知道未来几十年,他将再也无法踏上这片生他养他的土地。 谁能想到,在27年前,就是这位如今衣冠楚楚的衍圣公,出生时曾引得全城轰动,甚至惊动了北洋政府,派军队层层把守孔府。 那是在1919年,孔家的命运正处于微妙的关口。作为孔子第76代嫡系传人,孔令贻已经年过四旬,两位正室夫人孙氏和陶氏却始终未能为孔家延续血脉。无奈之下,他将陶氏带来的丫鬟王宝翠收为侧室,终于有了两个女儿孔德齐和孔德懋。眼看孔家的血脉即将中断,整个曲阜都笼罩在一种不安的气氛中。 "先生,北京急电!"1919年深秋,管家慌忙将电报送到孔令贻手中。原来是陶夫人的父亲在北京过世,孔令贻必须前往奔丧。临行前,他抚摸着王宝翠已经明显隆起的腹部,眼中满是期待:"这一胎,一定要保重。" 谁知天意弄人,孔令贻在北京染上背疽,病情迅速恶化。临终前,他拉着前来探望的徐世昌大总统的手,声音虚弱却坚定:"王宝翠怀孕已五个月,若生男孩,请务必立为衍圣公。"徐世昌郑重点头。就这样,孔令贻带着未能见到孩子的遗憾离开了人世。 1920年正月初四,曲阜城笼罩在一片紧张的气氛中。孔府内外,荷枪实弹的军队严阵以待。这不是战争,而是为了迎接一个新生命的到来。山东督军田中军奉徐世昌的命令亲自来到孔府坐镇,孔府东西侧楼分坐着来自浙江衢州南孔的代表和孔家各房长辈,都在等待王宝翠产下这个关系到孔家血脉延续的孩子。 "真是前所未有的阵仗啊。"一位年长的家仆低声感叹,"不仅要防外人捣乱,更怕有人狸猫换太子。" 傍晚时分,产房里传来婴儿的啼哭声。"是男孩!是男孩!"喜讯传出,孔府上下欣喜若狂。军队鸣放礼炮十三响,曲阜全城彻夜燃放鞭炮庆贺。就这样,孔德成,这位孔子第77代嫡系传人,在无数人的注视下降生了。 然而天不遂人愿,17天后,王宝翠因为产褥热去世,年仅百天的孔德成由嫡母陶氏抚养长大。百天时,徐世昌下令,孔德成袭封为第31代衍圣公,成为历代衍圣公中年龄最小的一位。 2008年10月28日,孔德成在台北因心肺衰竭离世,享年88岁。作为孔子第77代嫡系传人,他被安葬在台北县三峡镇龙泉公墓,而非孔林。这位孔门血脉的守护者,竟成为仅有的两位未能叶落归根的衍圣公。他的一生,见证了时代的变迁,也见证了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中的挣扎与坚守。 回溯六十多年前,1935年,年仅15岁的孔德成已展现出超出年龄的成熟与智慧。在新文化运动席卷全国的背景下,这位少年主动向民国政府提出撤销"衍圣公"爵位的请求。他认为,封建爵位不应在民国社会存续。这一举动令人意外,也让人敬佩。民国政府虽认同他的想法,但觉得道统不可废,于是将"衍圣公"改为"大成至圣先师奉祀官",保留了他世袭特任官的身份和待遇。 少年孔德成的日常生活可以说是与他崇高的身份形成了鲜明对比。在陶氏的严格教养下,他每天穿着普通的布长衫,冬天则是布棉袍,足蹬布鞋,头戴瓜皮帽。尽管孔府有华丽的皮裘,但他只在祭祀时短暂穿着。饮食上更是朴素,以家常菜为主,最爱吃的竟是平民百姓的豆扁糊糊。 "吃饭不许说话,夹过的菜必须吃掉,不能放回盘中。"陶氏教导孔德成的规矩严格而细致。对待府中仆人,孔德成也必须以"张妈妈"、"李爷"这样带着尊称的方式称呼,绝不允许打骂。 这样的教育环境造就了孔德成谨慎内敛的性格。他自三岁开始学习祭祀礼仪,五岁便能主持祭祀,十岁时已熟练掌握全部程序。同时,他在孔府私塾接受全面教育,不仅熟读儒家经典,还学习现代知识。著名散文家吴伯箫教他英文,詹澄秋大师教他古琴,每十天才能休息一天。 抗战爆发后,孔德成展现出坚定的爱国立场。日本多次派人邀请他参加在日本举行的孔庙落成典礼,试图利用他的影响力为侵略行为背书。面对这样的诱惑,年轻的孔德成毫不犹豫地拒绝了:"国家危难之际,我怎能与侵略者同席?"他多次以生病为由推辞日方的宴请。 1938年1月,日军逼近曲阜,政府派人紧急接走孔德成一家。当时他妻子孙琪芳即将临产,孔德成本不愿离开,但来人告诉他:"您身份特殊,绝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。"离开曲阜后,他在武汉立即发表抗日宣言,号召全国人民奋起抵抗。 在颠沛流离中,孔德成的三个孩子相继出生,他以出生地为他们命名:汉口出生的大女儿叫孔维鄂,四川出生的大儿子叫孔维益,南京出生的二儿子叫孔维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