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11年,朱温到部将张全义家作客,见其妻女美貌,竟强行招她们侍寝。张全义儿子冲上去就要杀了朱温,谁料张全义却怒斥:"你要杀他,我先杀你!" 厅堂里的烛火被这声怒喝震得摇晃,张全义儿子手里的佩刀"哐当"掉在青砖地上。他盯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,那是去年随朱温征战时被流矢擦伤留下的痕迹——当时父亲捂着流血的额头,还笑着说能为陛下挡箭是全家的福气。可现在,屏风后传来母亲压抑的呜咽,妹妹们的裙裾在帘隙间闪过,像被狂风揉皱的花瓣。 朱温在里屋听见了外面的动静,反而慢条斯理地抚着胡须走出来。他刚登基三年,龙袍上的金线还簇新,可眼角的褶子里已经堆着常年征战的戾气。"全义啊,你这儿子倒是有血性。"他拿起桌上的酒壶给自己斟满,酒液洒在龙袍前襟也不在意,"不过年轻人总把刀子看得太重,忘了这天下是谁给的。" 张全义"扑通"跪在地上,脊梁骨弯得像张拉满的弓。他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守着洛阳废墟的小校尉,是朱温带着大军收复河南,给了他重建城池的权力。这些年他像老黄牛似的垦荒屯田,把千里焦土种成粮仓,可在这位新皇帝眼里,再多的功劳也抵不过一句轻飘飘的"恩赐"。 "陛下息怒,犬子无知。"张全义的额头磕在地上,声音发颤,"他自小被我惯坏了,不懂君臣本分。您要是嫌他碍眼,我这就把他绑起来送进军营,让军法处置。" 里屋的哭声突然停了。张全义妻子扶着门框站出来,发髻散乱,却把女儿们挡在身后。她看着丈夫佝偻的背影,又看看朱温手里晃动的酒杯,突然笑了一声:"陛下要是喜欢这宅子,我们全家搬出去便是。只是洛阳城里的百姓刚缓过劲,可经不起再折腾了。" 朱温眯起眼睛打量这个刚才还在他面前瑟缩的妇人。他知道张全义能把洛阳治理得井井有条,背后全靠这个会盘算的女人。去年灾荒时,是她带着仆妇们熬粥赈济,洛阳城才没出乱子。他突然觉得手里的酒没了滋味,把杯子往案上一放:"罢了,看在全义的面子上,今日就不跟小辈计较。" 第二日天还没亮,张全义就带着儿子去皇宫请罪。宫门外的石狮子沾着露水,像两尊沉默的见证者。儿子一路都没说话,直到看见朱温坐在龙椅上接受百官朝拜,突然拽了拽父亲的衣袖:"爹,您看那些大臣的腰,比您弯得还低。" 张全义没接话。他望着朝堂梁柱上的彩绘,那是他让人重绘的《禹贡图》,画里的九州山河绵延不绝。他想起年轻时读的史书,里面说商纣王造酒池肉林,可周武王伐纣时,商朝的百姓却站在了周军那边。 后来朱温在兵变中被杀的消息传到洛阳时,张全义正在查看秋收的账本。他捏着账本的手指突然收紧,指甲掐进纸页里。儿子走进来,手里拿着一柄新磨的佩刀,刀鞘上刻着"守土"两个字。"爹,汴梁来的信使说,叛军冲进皇宫时,宫里的侍卫没怎么抵抗。" 张全义抬头看向窗外,洛阳城的炊烟正袅袅升起,像无数根细弱却坚韧的线,把天空和大地连在一起。他突然明白,有些尊严不是靠刀子捍卫的,就像有些江山,不是靠强权就能坐稳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