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076年,王安石被撸了宰相,贬为江宁知府。在江宁干了几年后,感觉心灰意冷,不禁萌生退意。于是给朝廷打了个报告:“我身体不好,申请回家休养。” 奏折送出去的时候,王安石正站在知府衙门的庭院里,望着满院的梧桐叶发愣。秋风一吹,叶子簌簌往下掉,跟他心里的变法大业一个样,眼看着就没了生机。他这辈子就憋着一股劲,想让大宋富国强兵,可新法推行这几年,骂声就没断过。朝堂上的旧党大臣天天跟他对着干,说青苗法坑了百姓,保甲法扰了民生,连平日里亲近的同僚,也有不少人半路反水。就连宋神宗,也不像从前那般事事支持他,好几次因为谏官的弹劾,把新法改了又改。 江宁这几年,他其实没闲着。下田垄看百姓插秧,去渡口问商人税负,瞧见青苗法确实帮不少农户熬过了春荒,保甲法让乡间的盗匪少了许多,心里头也曾燃起过一丝希望。可京城的消息隔三差五传来,不是免役法被废,就是市易法缩水,那些他呕心沥血推行的政策,就像被狂风撕扯的布帛,碎得不成样子。他知道,自己这身体,一半是真累垮了,一半是愁出来的病。 没等多久,朝廷的批复就下来了,准许他辞官休养,还给了个“吏部尚书”的虚衔,让他能体面地归隐。拿到批复那天,王安石没喜没悲,只让老仆收拾了简单的行囊,连知府衙门里的名贵摆设,一件都没带走。他在江宁城外选了块地,盖了几间简陋的茅屋,取名“半山园”。屋子旁边挖了个小池塘,种上莲藕,又在篱笆外栽了些竹子,每日里读书、写字、散步,倒也清静。 旁人都以为他会从此消沉,躲在半山园里不问世事。谁承想,这位年过花甲的老人,反倒活出了另一番滋味。他不再操心朝堂上的是是非非,却从没放下过对百姓的牵挂。春耕的时候,他会拄着拐杖去田边,看农人用新法培育的秧苗长势如何;遇上荒年,他就把自己的积蓄拿出来,买粮食分给附近的灾民。闲暇时,他还跟村里的老农聊天,听他们说新法的好坏,听到有人夸青苗法救了急,他就眯着眼睛笑;听到有人说有些官吏借着新法盘剥百姓,他就皱着眉头叹气,提笔写下改进的法子,托人悄悄送到京城的旧部手里。 他在半山园里写了不少诗,不再是当年那种“不畏浮云遮望眼”的豪情,多了些“细数落花因坐久,缓寻芳草得归迟”的悠然。可字里行间,还是藏着他那颗放不下家国的心。有一回,几个年轻的读书人慕名而来,问他后悔不后悔推行新法。王安石摆摆手,指着窗外的竹子说:“竹子刚破土的时候,总被石头压着,可它还是能往上长。新法就像这竹子,眼下看着难,往后未必不能成。” 后来宋神宗去世,高太后临朝,旧党全面掌权,新法被尽数废除。消息传到半山园,王安石正在池塘边钓鱼。听到消息的那一刻,他手里的鱼竿晃了晃,鱼线啪地一声掉进水里,惊走了水里的游鱼。他沉默了半晌,终究没说一句抱怨的话,只是转过身,慢慢走回了茅屋。 没过几年,王安石在半山园病逝。他去世的时候,床边还放着一本没写完的《字说》,桌上的油灯芯烧得半长,昏黄的灯光映着他消瘦的脸庞。 很多年后,人们再提起王安石,不再只说他是那个执拗的“拗相公”。有人说他的新法太过激进,有人说他是挽救大宋的功臣。可不管评价如何,没人能否认,这位老人的一生,都在为家国百姓奔波。他或许失败了,却用一生的坚持,告诉后人:真正的改革者,从来不怕前路坎坷,哪怕明知不可为,也要为了心中的理想,拼尽全力去试一试。 出处:根据《宋史·王安石传》及宋代相关史料创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