傍晚六点半的合肥街头，末班车的影子刚消失在拐角，穿校服的小女孩攥着失效的公交卡在

傍晚六点半的合肥街头，末班车的影子刚消失在拐角，穿校服的小女孩攥着失效的公交卡在站台转圈圈。书包侧袋空的，兜里摸不出手机，天暗得比平时快，风卷着落叶打在她裤腿上。李世好把空车停进终点站时，倒车镜里的这个身影晃了他一下，仪表盘显示下班时间过了15分钟，调度室的对讲机安静得只剩电流声。他拉上手刹走过去，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：“叔叔，我错过了……”书包上的月亮挂件蹭着校服拉链，李师傅摸出自己的老年机，“你家小区叫什么？”报出的名字在三站地外，这个点早没直达车了。调度中心的电话接通时，他听见自己说：“有个孩子，我送她回去，绕12分钟，马上报备路线。” 车里开了暖空调，女孩从书包里掏出半包饼干递过来，包装上印着卡通兔子。李师傅摆手时方向盘上的平安符晃了晃，“留着你自己吃，前面路口右转就到了。” 小区铁门在路灯下显出轮廓，他看着女孩跑进去，门禁“嘀”的一声响过，才挂挡掉头。后视镜里，那个兔子饼干的包装纸被她捏在手里，像举着个小旗子。第二天上午，公交集团官网的留言区多了张照片：方格稿纸上用红笔写着“感谢信”，末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公交车。监控视频被传到网上时，网友扒出李师傅的履历，15年驾龄，80万公里安全里程，去年帮23个乘客找回过东西。有人数过，视频里他说“注意来往车辆”时，后视镜调了三次角度。车队开会时，队长把《客运管理规定》拍在桌上，第12条写着“擅自改道罚款200起”。但翻到李师傅的行车记录，从2018年起，每年都有三四条“特殊情况”报备，最近一条是上个月帮拄拐杖的大爷多停了30秒。 “规定是死的，”队长用笔圈住“安全”两个字，“但咱方向盘上握着的是活人。” 现在调度室的墙上多了块“善意积分”公示板，李师傅的名字后面已经有了5分，能换次子女课外辅导的名额。合肥的小学里，孩子们在画“如果我是公交司机”，有个男孩的画纸上，公交车的窗户都画成了笑脸。昨天路过那个站台，看见有妈妈教孩子背调度中心的电话，“记着，遇到事，穿制服的都是能喊的人。” 李师傅今天交车时，调度员指着屏幕笑：“你那12分钟的轨迹，被做成新员工培训的案例了。” 他挠挠头，摸出老花镜看屏幕上弯弯曲曲的路线，突然想起女孩跑进小区时，手里的饼干包装纸被风吹得飘了一下。这种把别人的慌慌张张，变成自己多绕一段路的惦记，正是普通人能给这个世界最实在的温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