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40年,徐霞客在云南病倒,双足俱废,眼看就要活不成了。丽江土司木增却下达一道密令:倾尽全府之力,送先生回江阴。 那时候的徐霞客,已经在滇西的深山里钻了三年。从鸡足山到澜沧江,从玉龙雪山到腾冲火山,他踩着草鞋,拿着罗盘,把别人不敢走的路都走了个遍。可滇西的瘴气太毒,加上连日暴雨淋透了衣衫,他在考察腾越热海时突然栽倒在地,醒来后双腿就再也站不起来了——肌肉肿胀发黑,一碰就疼得钻心,当地郎中诊脉后摇头叹气:“是瘴毒侵骨,加上劳损过度,这腿,怕是废了。” 消息传到丽江时,木增正在府中校勘刚刻印的诗集。这位年仅28岁的土司,虽是世袭的地方首领,却天生爱读书,早就把徐霞客当成了心中的偶像。三年前徐霞客初到丽江,木增亲自到城外迎接,两人一见如故,在万卷楼里彻夜长谈——徐霞客讲江南的烟雨,讲黄山的奇松,讲他在湘江遇盗、在湘江遇险的经历;木增则说丽江的风土,说玉龙雪山的传说,说他如何兴办学堂、刻印典籍。徐霞客在丽江停留的半月里,木增不仅派人为他引路,还送了他足够的盘缠和御寒的皮毛,临走时再三叮嘱:“先生若在滇西有任何难处,只管让人捎信,丽江全府为你兜底。” 可木增没想到,这“难处”来得这么突然,这么致命。他当即放下手中的笔墨,带着御医和上好的药材,快马加鞭赶往徐霞客养病的永昌府。见到徐霞客时,这位年近六旬的探险家正躺在简陋的木板床上,头发凌乱,脸色蜡黄,曾经丈量山河的双脚肿得像发面馒头。木增心里一酸,上前握住他的手:“先生受苦了,木增来晚了。” 徐霞客勉强睁开眼,看到木增,浑浊的眼里泛起泪光:“土司大人,不必为我费心……我这把老骨头,怕是要埋在这滇西了。” “先生说的哪里话!”木增打断他,语气斩钉截铁,“您的游记还没写完,江南的亲友还在等您回家,我木增就是拼了丽江的家底,也要把您平平安安送回江阴!” 当天晚上,木增就下了密令。他从土司府的护卫中挑选了24名精壮汉子,都是常年走山路、力气大又细心的好手;又让人连夜赶制了两顶特制的滑竿,用坚韧的藤条编织,铺上厚厚的羊毛和草药垫子,防止颠簸加重徐霞客的伤势;御医则配了足足两箱药材,有解瘴毒的、止痛的、补气的,甚至还有防止路途上感染的药膏。除此之外,木增还让人准备了足够半年的干粮、腊肉和净水,又给沿途的大理、楚雄、曲靖等府的土司写了亲笔信,恳请他们沿途照料,畅通无阻。 出发那天,丽江城外挤满了人。木增亲自扶徐霞客上了滑竿,又把自己的一件貂皮大衣盖在他身上:“先生,山路难走,委屈您了。这些弟兄都是我最信任的人,他们会把您当成亲人一样照顾。” 徐霞客想说什么,却被木增按住肩膀:“先生不必多言,您只要安心养病,把路上的见闻都记下来,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。” 这一路,足足走了五个多月,从滇西到苏南,跨越六省,整整三千多里路。滑竿在山路上颠簸,24名护卫轮流抬轿,每天只走三十里路,从不赶夜路;遇到陡峭的悬崖,他们就用绳索把滑竿捆牢,几个人在前拉,几个人在后扶,生怕有半点闪失;遇上暴雨,他们就撑起用油布做的大伞,把滑竿护得严严实实,自己却淋得浑身湿透。徐霞客躺在滑竿上,看着这些皮肤黝黑、沉默寡言的汉子,心里百感交集——他走南闯北几十年,见过达官贵人,也见过贩夫走卒,却从没被这样纯粹的善意打动过。 途中路过楚雄府时,当地土司按照木增的嘱托,派人送来新鲜的果蔬和疗伤的草药,还特意安排了舒适的宅院让徐霞客休养。徐霞客在那里停留了十日,趁着身体稍好,就趴在桌上整理考察笔记,把滇西的山川地貌、风土人情一一记录下来。他在笔记里写道:“丽江木公,贤而好礼,倾全府之力送我归乡,此恩此生难报。” 1641年正月,护送队伍终于抵达江阴。此时的徐霞客,身体已经极度虚弱,但看到熟悉的江南水乡,他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。木增派来的护卫把他送到家门口,又把剩下的药材和盘缠交给徐霞客的儿子,才放心离去。临走时,他们带来了木增的一封信,信里写着:“先生此行,为天下后世留下了山河真貌,木增敬佩不已。愿先生早日康复,若有来世,再与先生共游丽江。” 徐霞客回到家后,自知时日无多,便夜以继日地整理自己的游记。他把在云南的考察记录一一补充完整,其中很多关于丽江、腾冲等地的地理风貌、民族习俗的记载,都是前所未有的珍贵资料。1641年三月,徐霞客与世长辞,享年56岁。他留下的《徐霞客游记》,因为木增的倾力相助,才得以完整留存,成为中国古代地理学的不朽名著。 各位读者你们怎么看?欢迎在评论区讨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