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72年，知青孟繁成去喝队长家儿子喜酒，吃饭时，队长的女儿冯玉凤突然问：“繁成哥，有对象没？”孟繁成红着脸说他不急。冯玉凤娇嗔：“那你不急，我也不急！” 孟繁成低头扒饭，手里的筷子却停住了。他知道冯玉凤这话不是玩笑。自从1969年下乡到这个村子，冯玉凤总是最先出现在他左右。 头一年冬天，孟繁成发高烧，是冯玉凤用布包着姜汤送到他床边，那双粗糙却温热的手在他记忆里至今清晰。但也就是那时，他开始害怕。 孟繁成是北京人，父母都在中学教书，从他下乡那天起，家里就在托人张罗回城的事。他不敢耽误人家的姑娘，更怕等将来真回去了，什么都带不走，只留下人家一段空盼。 冯玉凤十八岁，正是说亲的年纪。村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小伙子早就动过心思。可她偏偏认准了这个穿蓝布衫、话不多的知青。冯家是全村的老实户，队长冯老实种地实在，性子也不爱转弯抹角。 那次喜酒，是他有意让孟繁成坐在冯玉凤身边的。 但冯玉凤等来的，却是孟繁成一次又一次地避开。她拿玉米饼给孟繁成送去，他说肚子饱了。去地里干活时她主动搭话，孟繁成却总说“今天得和李志新一块儿干”。 冯玉凤不说什么，只是偶尔从人群里望过去，眼里少了笑意。 1973年夏天割麦子，孟繁成左手被镰刀划破，血滴在黄麦秆上。冯玉凤跑来，从裤兜里抽出一块绣着“凤”字的手帕，弯下腰给他包扎。 她手轻，却在颤。孟繁成想推开，却没动。他低着头看着她的汗珠落在手背上，一句话没说。那天夜里，知青点灯灭了，他却坐在炕沿翻看娘写来的信。 信里说，托了张叔找厂子，年末前或许能有名额回城。还说，如果真在村里遇见了好姑娘，也别草率，要想清楚。 冯老实是个明白人。几天后，他抽着旱烟，把孟繁成喊去院子里。他说：“我知道你心里有顾虑，可我这姑娘不怕苦，不怕你走，她就认了你这人。” 这话说得笃实，像他干活一样没有虚情假意。 那年秋收时节，孟繁成终于没再回避。他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，对冯玉凤说，他会想办法把她带进城。但他不能承诺时间，不想骗她。 冯玉凤听完没说话，只把那块绣着“凤”字的手帕又塞回他手里，说：“你不回来，我认你一辈子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