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36年10月20日上午,北平北大红楼的教室里,周作人捏着粉笔的手在抖。 他

点尘看史透光 2025-12-28 13:45:08

1936年10月20日上午,北平北大红楼的教室里,周作人捏着粉笔的手在抖。 他讲的是《颜氏家训·兄弟》篇,讲到“分形连气之人也”时突然卡住,学生看见他眼圈红了,窗外的银杏叶正好落在翻开的讲义上。 这堂课和往常不一样,先生的声音里有东西堵着,连粉笔划过黑板的声音都带着颤。 学生后来回忆,那天周作人手指捏着粉笔的关节发白,黑板上“兄弟者”三个字写得特别用力。 他讲颜之推说“一穴则塞之,一隙则涂之”,可谁都知道,他和鲁迅已经13年没说过正经话了。 前几年他还在文章里写“家族伦理是旧时代的枷锁”,今天却对着这篇课文发呆,连飘到讲义上的银杏叶都忘了拂开。 这事让我想起1917年冬天,周作人得了猩红热,高烧到说胡话。 鲁迅大半夜跑出去,把身上的棉袍当了换钱,请德国医生。 日记里写“夜不能寐,频探其额”,天快亮时周作人退了烧,他才趴在床边打了个盹。 后来周作人患肋膜炎,鲁迅每天从城里往西山碧云寺送汤药,信里说“山中清寂,宜于养疴”,字里行间全是放心不下。 1923年夏天那封信成了道坎。 周作人写给鲁迅“以后请不要再到后边院子来”,起因是妻子羽太信子的家务纠纷,可明眼人都看得出,是两个人的路越走越远了。 鲁迅要往前闯,他想往后退,就像两棵长歪的树,枝桠再也碰不到一起。 那天课堂上,周作人讲到“譬犹居室”,突然停了停,像是想起绍兴会馆里,兄弟俩合住的那间“补树书屋”。 下课铃响后,周作人在黑板上补了行字:“下堂课停讲,往鲁迅老太太处”。 “鲁迅老太太”五个字写得特别慢,像是每个笔画都在犹豫。 后来他去了鲁迅家,对着遗像站了很久,低声说“兄长,走好”。 没过几天,《大公报》上登了他写的《关于鲁迅》,头一回在文章里说“他的学问与艺术是不朽的”。 晚年的周作人常抄鲁迅的诗,有回抄到“无情未必真豪杰”,笔尖在纸上洇开个墨点。 他放下笔,从抽屉里翻出本泛黄的《域外小说集》,那是1919年兄弟俩合译的,扉页上还有鲁迅当年写的“启明兄教正”。 那天黑板上“下堂课停讲”的粉笔印后来被学生拓了下来,夹在《颜氏家训》里。 多年后周作人抄录“无情未必真豪杰”时,笔尖在纸上洇开的墨点,像极了那天落在讲义上的银杏叶。 有些东西断了13年,可刻在骨头上的牵连,从来没真正消失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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