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幽王三年,西周末年的关中平原上,发生了一件改变历史走向的荒唐事。这位名唤姬宫湦的周天子,从褒国得来一位美人,名叫褒姒。史书形容她“眉目如画,冷若冰霜”,自入宫后未曾展露笑颜。幽王为此悬赏千金,求博美人一笑之法。佞臣虢石父献上一计:“先王曾在骊山设置烽火台,一旦犬戎来犯,点燃烽烟,诸侯见之必发兵来救。若今日无故举烽,引得千军万马来奔,王后见这兵马空跑的景象,或可一笑。” 彼时西周实行分封制与“烽燧”警戒系统。烽火台沿镐京向四方辐射,白日燃烟为“烽”,夜间举火为“燧”,乃是关乎社稷存亡的军事通讯网。幽王竟将此等军国重器当作儿戏。是日,骊山烽烟骤起,擂鼓震天。四方诸侯见到警报,纷纷整顿车马,连夜奔往镐京。郑国君主郑伯友(史称郑桓公)最先率军抵达城下,却见城楼上幽王正与褒姒饮酒作乐,城下并无半个敌兵。诸侯们面面相觑,战马喘息未定,甲胄在身,得到的却是幽王一句:“诸位辛苦,并无外寇,不过是与王后戏耍罢了。” 褒姒望见城下诸侯军马慌乱疲惫、不知所措的模样,终于掩口轻笑。这一笑,让幽王心满意足;却也让城下诸侯的心,凉了半截。郑伯友当即进谏:“烽火乃社稷之眼,岂能儿戏?失信于诸侯,他日真有危难,何人愿来?”幽王不以为然,此后竟又数次戏举烽火。诸侯从最初的慌忙赶来,渐渐变成迟疑观望,最终无人再应。朝廷老臣屡谏不听,郑伯友知天下将乱,早将部分族人东迁至洛邑以东,为日后郑国东迁埋下伏笔,此为后话。 周幽王十一年,宫廷内乱爆发。幽王废申后及太子宜臼,改立褒姒为后,其子伯服为太子。申后之父申侯大怒,联合缯国及西北大敌犬戎,举兵攻周。当犬戎铁骑真正兵临骊山之下时,幽王慌忙命人点燃烽火。浓烟直冲天际,战鼓响彻云霄,然而诸侯之师,无一到来。他们以为这又是一场荒唐的游戏,却不知这次烽烟之下,是真切的刀光与鲜血。 镐京守军溃散,幽王携褒姒、伯服仓皇出逃,乘车直奔骊山。犬戎骑兵紧追不舍。混乱中,只见一人率自家兵车逆流而上,直冲敌阵——正是郑伯友。他虽知幽王昏聩,但坚守着“拱卫王室”的诸侯本分,在最后关头率家兵前来护驾。郑伯友的战车横挡在山道隘口,他立于车左,张弓搭箭,连射数名戎骑,为幽王车队争取时间。犬戎见其勇猛,调集重兵围困。 《史记》记载:“战于骊山之下,郑伯友死之。”战况惨烈,郑伯友的家兵虽奋力拼杀,终因寡不敌众,全军覆没。他本人力战至最后,死于乱军之中。这位西周末年少有的贤明诸侯——身为周厉王幼子、幽王叔父,曾任周室司徒,深得民心——最终为护卫这个失信于天下的君王,献出了生命。他的战死,象征着西周宗法伦理中“君臣之义”最后的悲壮闪光,也预示着一个礼崩乐坏时代的全面来临。 幽王终在骊山下被犬戎所杀,褒姒被掳,西周二百七十五年的统治戛然而止。诸侯们此时才姗姗来迟,共立太子宜臼为王,是为周平王。然镐京残破,王畿遭创,平王只得东迁洛邑,历史进入东周时期。而郑伯友之子郑武公,继位后率遗民东迁,在中原之地重建郑国,成为春秋初期重要的诸侯国。骊山那场荒唐的烽火,不仅燃尽了一位君王的威严,一位诸侯的忠诚,更燃尽了天下人对周天子的最后信任。从此,“礼乐征伐自天子出”的时代一去不返,诸侯争霸的巨幕,缓缓拉开。西周历史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