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950年，宋时轮在一家饭店用餐。 饭店里飘着青椒干豆腐的香气，宋时轮却没动筷子。 他盯着窗外穿蓝布褂子的行人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粗瓷碗边。 桌子上的酸辣土豆丝快凉透了，包子的热气在他眼前凝成细水珠，又顺着碗沿滑到桌面上。 服务员收拾邻桌时闲聊，说老板娘董竹君今早又去给孤儿院送粮食。 这个名字像颗石子投进宋时轮心里，他猛地站起来，碰倒了身后的长凳。 木质地板发出吱呀声响，整个大堂的目光都聚了过来。 董竹君从账房出来时，鬓角别着支银簪。 她看着眼前这位军装没系风纪扣的客人，指尖在算盘上停顿半秒："您是找我？"宋时轮攥紧口袋里的信纸，喉结动了动："我需要一笔钱，保密用途。 "白瓷茶杯在她手中转了半圈，她拉开抽屉取出个牛皮纸包："明天这个时候来取。 "后来才知道，董竹君当年在上海开锦江川菜馆时，周恩来常去二楼包间开会。 她把银镯子熔了换军粮，账本里夹着泛黄的药方，那是她接济过的地下党员留下的。 宋时轮摩挲着纸包上的油渍，突然想起1938年武汉撤退时，有个穿旗袍的女人往他卡车里塞过同样的纸包。 1951年春天，宋时轮让警卫员把装着金条的木盒送到锦江饭店。 董竹君正在教厨师炒新研发的"毛氏红烧肉"，她把木盒推回去："就当是饭店入股解放军食堂了。 "那天的阳光透过雕花木窗，在她银簪上折出细碎的光，像极了二十年前武汉码头的晨雾。 现在锦江饭店的旋转门还转着，穿西装的客人不会想到，六十年前有位将军在这里借过钱，老板娘连借条都没要。 宋时轮回忆录里写："那天的青椒干豆腐炒得很辣，辣得人想掉眼泪。 "而董竹君的账本里，1950年5月12日那页，只记着"午餐，三人，壹圆贰角"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