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坐在我家沙发上,手里的茶杯都在抖。说女儿刚领离婚证那天,她在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,本来想炖给小两口补补。接到电话时,鸡还在塑料袋里扑腾,她站在菜摊前,听着女儿在那头说“分完了”,脑子一下子就空了。 她坐在我家沙发上,手里的茶杯都在抖。 不是冷的,是她自己控制不住——指节发白,杯沿的热气熏得她眼睛发红。 “就那天,”她声音发颤,“我闺女领离婚证的那天。” 我知道她闺女,小两口结婚三年,总吵吵闹闹,每次她都跟我叹气,转头又拎着菜往闺女家跑,“年轻人火力旺,吃点热乎的就好了。” 那天她起了大早,菜市场东头那家老母鸡摊,她排了半小时队。 挑了只最肥的,摊主给套进塑料袋时,鸡爪子还在挠,“阿姨放心,这鸡炖汤最养人。” 她付了钱,塑料袋拎在手里沉甸甸的,心里盘算着中午炖上,再卧两个荷包蛋,等闺女女婿下班回来,热乎乎喝一碗——前几天小两口又拌嘴,她琢磨着补补身子,气也能顺点。 手机就在这时响了。 是闺女的电话。 她走到菜摊旁的空地上接,刚“喂”一声,就听见那头闷闷的:“妈,分完了。” “分……分什么了?”她下意识问,手里的塑料袋突然变沉,鸡在里面猛地扑腾了一下,翅膀撞得她手生疼。 “婚啊,”闺女的声音很轻,“离婚证领了,东西都分完了。” 她站在那儿,菜市场的喧闹好像突然被关了静音。 卖鱼的在喊“新鲜鲈鱼”,隔壁阿姨问她“今天买这么大鸡”,她都听不清了。 就盯着脚边那个塑料袋,鸡还在动,一下一下的,像她那颗突然空了又被什么东西狠狠撞着的心。 后来怎么回的家,她记不清了。 只知道那只鸡,最后没炖成。 她把它搁在厨房水槽边,看着它慢慢没了动静,自己蹲在地上,眼泪掉了一地——不是哭闺女离婚,是哭那只鸡,哭她排的半小时队,哭她盘算好的那碗热汤,哭她一直以为“养养就好”的日子,原来早就养不活了。 现在她坐在我家沙发上,茶杯里的水凉透了。 我递纸巾给她,她摆摆手,“其实后来想想,那天闺女没哭,就说‘妈你别担心,我挺好的’。” 我突然想起,她闺女小时候发烧,她也是这样,半夜跑三家药店买药,回来熬粥,结果孩子喝完粥说“妈我没事”,她倒抱着孩子哭了半宿。 你说当妈的,是不是都这样?总把孩子的疼往自己身上扛,以为自己多准备点“养人”的东西,就能替他们挡住生活的难? 可那天她才明白,有些事,不是一碗鸡汤能补回来的。 就像那只没炖成的鸡,她后来把它埋在了楼下的花坛里——不是可惜,是想告诉自己,有些“以为”,该埋了。 现在她学会了,闺女打电话来,她先不问“吃了没”“冷不冷”,就问“今天开心吗”。 楼下的花坛里,春天长出了新的草。 她偶尔路过,会站一会儿,手里要是拎着菜,就想起那天菜市场的鸡——原来真正的“养人”,不是补身体,是让孩子知道,就算日子碎了,她这儿永远有个能让她蹲下来哭,还不用怕人看见的地方。
她坐在我家沙发上,手里的茶杯都在抖。说女儿刚领离婚证那天,她在菜市场买了只老母鸡
嘉虹星星
2025-12-28 13:08:3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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