组织一次旅游终于明白，退休后结伴旅游太难了，组织者心力憔悴。上礼拜刚从桂林回来，这趟是我牵头组织的，算上我和老伴，一共八个人，都是以前单位的老同事，年纪最小的也过了六十。 上礼拜从桂林回来，行李箱的轮子还卡着阳朔的泥——这趟八个人的退休之旅，我牵头的，累得现在胳膊还抬不起来。 都是单位老同事，退休后各忙各的，好不容易凑齐八个人，最小的老李都过了六十，出发前我跟老伴说：“就当重温当年团建呗。” 哪想到高铁站集合那天，张姐就拎着个药箱来了，降压药、晕车药、治关节疼的，摆了小半张桌子——后来才知道，她儿子反复叮嘱，缺一样都不让出门。 空气里飘着消毒湿巾的味道，老王正拿酒精棉片擦座椅扶手，说“外面病菌多”，我突然有点发慌：这趟路，怕是不好走。 原定七点半的高铁，刘哥八点才到，满头大汗地举着身份证：“忘带老年证了，刚回家取的，不耽误吧？” 我攥着打印好的行程单，指尖都出汗了——那上面密密麻麻标着每个人的忌口：王姐不吃辣，老赵要吃软饭，老李糖尿病得控糖。 第一天游漓江，船刚开半小时，张姐就靠在窗边闭着眼，手捂着胃：“这船晃得我头晕，能开慢点不？” 我去找船长商量，回来发现老赵正跟卖烤鱼的砍价，说“景区东西贵，咱去码头那家吃”，可王姐已经坐进船尾的小餐馆，点了碗清汤面。 爬山去象鼻山，爬到一半，老李扶着膝盖直喘气：“不行了，我在这儿等你们，你们上去拍拍照就行。”——结果就是，我们五个上去的人匆匆拍了照，下来时老李已经跟卖水的大叔聊成了朋友。 最糟是在遇龙河竹筏，定好上午九点的筏子，八点五十集合，陈姐突然说不去了：“我昨晚没睡好，腰疼得厉害，想回酒店躺会儿。” 我急了，筏子票不能退，另外七个眼神都飘着——有人小声说“要不我陪陈姐回去”，有人说“都到这儿了不去可惜”，太阳晒得我头嗡嗡响，你说，都是几十年的老同事，怎么就变得这么难凑到一块儿了？ 后来在酒店房间，陈姐拉着我手说：“其实我昨晚就疼了，看你忙前忙后没好意思说——老了，身子骨不争气，给你添麻烦了。” 我才发现，他们不是故意挑剔，只是退休后日子过得太“个人”：张姐跟儿子住，饮食早就跟着年轻人清淡了；老李独居，习惯了慢悠悠逛菜市场，哪受得了赶路的节奏？ 事实是我提前三个月查攻略，对比了六家旅行社，自己订房时特意要了三张大床房两张标间，还备注了“安静楼层”； 推断是退休后个人节奏差异变大，集体行动难统一——年轻时上班听指挥惯了，退休后谁还愿意被管着？ 影响是我回来就病倒了，老伴一边给我熬粥一边骂：“自找的，下次再组织你试试！” 短期结果是旅游结束后，群里安静了好几天，没人再提“下次去哪儿”； 长期影响是我把行程单锁进抽屉，心想以后就算出门，也最多跟老伴两个人； 当下提示是：退休结伴旅游，先别急着凑人数，不如坐下来喝杯茶，把“能不能早起”“吃不吃辣”“走不动了怎么办”这些话先说透——丑话说前头，比半路翻脸强。 今天收拾行李，发现夹层里还塞着张姐给的晕车药，铝箔板上印着“有效期至2025年”。 窗外的阳光斜斜照进来，落在空荡荡的行李箱上，倒比在桂林时，安静多了。
